第九十七章 十面埋伏_逆水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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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十面埋伏

  第九十七章十面埋伏

  他们冲进这间足有两百多平米的豪华办公室,房间空无一人。

  在严总和凌河眼皮底下藏一个人是不容易的,微末的呼吸或者活人的气场都会暴露歹徒藏身之所。俩人快速搜索了一遍,都陷入茫然,房间内确实没人了。

  “人跑了……”严小刀盯着大办公桌后面微微转动的董事长专座软椅。

  “梁通在自己办公室里设置了秘密通道之类,郭兆斌肯定已经跑了。”凌河说。

  凌河很想抬手再爆一枪,击碎梁通办公桌正对面墙上的北美麋鹿头颅标本。

  这是一头雄伟漂亮的公鹿,头部两丛犄角华丽而壮观,应当是从国外打猎带回的一件战利品,借以炫耀气派和身份。这件鹿头标本让人回忆起当初伊露岛赌场内的装饰品,渡边和梁通这两位野心勃勃的老家伙算是殊途同归,梁董事长看来也同样钟情这种显示男人财势雄风的狩猎运动。

  严小刀蹲下身,贴近地板和家具表面,循着血迹擦痕找到了机关所在。一通到顶的木质书柜组成一整面墙,按动窗帘后面的按钮,其中一面书柜可以整扇门打开,后面就是一部小型电梯。

  梁通梁通,果然上下通达,手眼通天。

  原本以为屋里藏着一个逼仄磕碜的猫洞狗洞,让郭兆斌摸黑爬进爬出的,堂堂梁董事长直接为自己办公室安装了一部额外的电梯,金蝉脱壳就是这么简单。

  严小刀迅速电话报讯:“薛队,我们追到了郭兆斌,但他从顶层的梁通办公室电梯逃跑了,应当已经下楼或者出了这栋楼!他身上有刀伤,我们现在追下去,你们从外面堵他别让他跑了!”

  严小刀回头瞅了一眼梁少爷。

  梁有晖此时呆怔地站在房间中央,已经听明白了。

  梁有晖注视小刀凌河的眼神充满了混乱、茫然和陌生感。这么多年说好的哥们交情呢?严小刀拎着刀,凌河揣着枪,在他们梁家的会所里目中无人、大打出手,还把他老爸办公室一窝端了。

  斌总是什么人,他根本就不认识。

  他爸办公室里有一部秘密电梯通道,这事他也毫不知情,完全蒙在鼓里,做着天真冒泡的美梦一路瞎混,竟然也能活到这么大。

  直到今晚之前,他好像生活在一口温吞吞的暖箱里。梁董事长把亲儿子保护得很好,也蒙蔽得很好,震慑管教得梁有晖待人接物颇有教养,是个口碑不错的青年,只可惜没有教给儿子有朝一日可能独自面对的险恶世道和薄凉人心。清白无邪的巨婴视角无法适应恶魔充斥人间的残酷现实,迟早是要长大的!

  方才凌河强行开门时击出几声枪响,在走廊发出巨大回声。一群保安这时围住门口但逡巡不前,都不敢动手,都在打电话语无伦次地汇报。

  严小刀也觉着对不住梁少爷。这事与梁有晖毫无干系,却把这位毫无干系的巨婴宝宝吓着了。他甚至没有时间对梁有晖做出一番安抚和好言解释,在这个局里,他最不愿伤害的就是有晖。

  对于严小刀,他要找到郭兆斌谋杀陆昊诚警官的真相。对于凌河,他要揪出郭兆斌在回马镇拆迁事件中浑水摸鱼陷害谈绍安的幕后黑手,他已猜到隐藏在背后的人。两人不约而至同时走到这条路的中点岔路口,所有线索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人渣?

  严小刀和凌河沿着这部董事长专用电梯下楼,一路畅通无阻。

  在电梯里仅有的十几秒钟单独相处,他不作声地为凌河擦拭额头鬓角血迹,发觉凌河可能脸上挨了人渣的一记黑拳。

  凝固的血线与黑金眼线接壤,结痂了,透着清冷诡异的美感。

  严小刀眼神迅速往下,都不好意思跟凌先生说,你怎么描这种眼线?这个妆在锦绣皇庭就暗示着黑色蕾/丝内裤和丝袜的“菜牌”,有些变态专好这一口……严小刀自己不好这种趣味,但这是凌河……

  今天这阵势也蹊跷,严小刀很纳闷,以梁通的精明强干,这会儿应当早就知道他们大闹锦绣皇庭的老板办公室,许多人听到枪声,但没有人抓捕他们,也没人阻拦他们离开。他们在这栋楼如入无人之境,就好像……好像对方从一开始就料定他们总之抓不到郭兆斌本人。

  他们健步如飞地返回一楼宴会大厅。夜幕降临,一楼的招待场面已经开始了,一派祥和气氛。贵宾们端着酒水往来寒暄,道貌岸然轻佻浮夸的笑容充斥着上流社会社交场面,这些人还在等待令人血脉偾张的“特色节目”一套一套上演,根本不晓得楼上曾经有人打过架、开过枪。

  正在候场的苏小姐,心有灵犀转过了头,恰好与严小刀目光相碰。

  苏晴娴熟地抄过两杯香槟,在旁人眼里就像舞女接待客人一样迎上严总,两人各持一只酒杯。苏晴神情关切:“你还好么?事都办妥了?”

  严小刀顺势将香槟一饮而尽,解个渴,以细微的动作摇头:“我没事,但是那家伙跑了,大厅里也找不到这人,这栋大楼还有其它地下出口么?”

  苏晴茫然地摇头,梁通显然不会轻易透露秘密。

  台上主持人已经把串场台词颠三倒四说了两遍,快没词了,大堂经理低声催促苏晴:“苏小姐你该唱歌了,你干什么呢?!”

  严总身后某人冷不丁插了一句嘴:“这条街附近,还有哪一家是梁老板的产业?”

  苏晴回答:“就是马路对面那家六星级酒店,也是梁氏旗下。”

  ……

  严小刀临走仍是体贴地叮嘱苏晴:“今儿黄历风水不好,这地方要出事,你还是赶紧离开。”

  苏晴平静迷人,维持含笑的风度,轻声说:“再看你一眼就走。”

  严小刀心中有愧意和歉疚,对苏晴点头算作道别,调头大步离开宴会厅。

  他冲下锦绣皇庭门口的台阶时,与他并肩的凌先生在夜风中将质问的话语送入他的耳朵:“她是那位苏小姐吧?”

  严小刀不置可否。

  凌河评价道:“那姑娘看你的眼神,她至少认识你十年了。”

  “八年。”严小刀纠正。

  凌河已经拨通薛谦的电话:“薛队长,嫌疑人从这楼某个通道逃跑了,他带伤跑不远的,建议您盯住马路对面那家酒店。还有……我刚才碰见梁少东家,他今晚也在锦绣皇庭,薛队长您做事太保守了,这种很有用的熟人、炮/友或者老情人之类,您下次记着随时用上!”

  凌河利落地挂断电话,拈酸吃醋的话点到为止,一句话足够甩严总一脸毒液。

  严小刀无奈地叹息,咳,小河啊。

  ……

  锦绣皇庭门口这条大街上,这时候已经堵车了。

  两拨人马在各自大队长的率领下,车辆头对头地怼在街边,横七竖八霸占了几乎半条马路。傍晚时分川流不息的路面上,迅速就显得拥堵局促。

  当地警局的那位郑队长,果然急不可耐地露面了,在这样关键时刻跑来锦绣皇庭门口维持秩序。而且,这位穿的也是便衣,同样没敢拉响警笛闹得满城风雨,跟薛谦是一个办事思路。

  两位队长私下碰头开会,互相绕圈子扯皮。大家都是公门中人,表面上勾肩搭背不伤和气,然而谁也不打算调开车头让路。

  郑队长说:“梁董事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抓他好歹事先跟我们领导打声招呼,不能就这样直不楞登把场子包围了啊?薛队长,这不合规矩……”

  薛队长说:“这是谁定的规矩?我先打招呼打报告,这嫌疑人早就跑了。”

  郑队长说:“嫌疑人只要有名有姓他就跑不了,薛队长,您在燕城办事得讲究分寸。”

  薛队长说:“我负责抓人破案,我不负责跟你们讲究分寸。再者说,我们又不是要抓梁老板。”

  郑队长:“可你们包围的是梁董事长旗下产业。”

  薛队长说:“我亲眼见着嫌疑人进了这个大门,不然郑队长您把梁老板请来,让他把人交出来,我们立刻撤走,不给咱们兄弟单位添麻烦!”

  严小刀凌河从这栋神秘复杂的山寨皇宫里全身而退、毫发无损,重新在街面上现身。薛谦立刻就没心思跟那位郑队长磕牙打屁,三人默契地以视线交流,同时四顾寻觅嫌犯可能的逃窜路线。

  凌河悄声对薛谦道:“今夜狗急跳墙的可不仅是郭兆斌,梁董事长明目张胆协助郭兆斌逃避抓捕,这个人对他们得有多么重要?”

  “2号3号车盯住酒店出入口,所有人观察各个路口动向!”薛谦在对讲机里对所有人马下达命令,像上了发条一般都不用喘气,就是在用疯狂的工作状态抵销心底不断扩大的阴霾——梁氏在这起案子中究竟涉及到多深的地步……

  严小刀跟薛队长是同样的彷徨:“梁通并不在现场,很难说他是否经手,他有什么动机非要捞那个郭兆斌?”

  “梁董事长会想要捞那个蠢货?”凌河毫不讳言他的思路:“薛队长,如果我是幕后的人,如此愚蠢的一个马仔在外面惹是生非,自己皮肉腥臭招来一群警犬,我才不会助他跑路,我一定灭他的口。”

  被套上“警犬”项圈的薛谦,瞳仁闪过光芒,赞同地点点头。

  原本把大路堵得水泄不通的临湾分局车队,这时忽地四散开来,往各个路口移动。人群中暴露出虚虚实实的缺口,才能吸引嫌犯在慌不择路的时候上钩。

  锦绣皇庭仍然沉醉在一层奢靡的艳/光中,绿色紫色灯柱交错着喷向天空,回旋的灯柱时不时掠过大街对面的梁氏酒店。恰在这时,从酒店地下车库驶出一辆白色厢式货车,车身在夜幕下反白着实惹眼,瞬间吸引不止一辆警车的注意。

  方副队长驱车出动,在路边别住那辆货车,要求打开后厢检查。酒店地库却又同时冒出两辆一模一样的货车,这是有意摆出八卦阵迷惑警方视线么?……

  他们此时的关注思路,仍然认为郭兆斌会想方设法从锦绣皇庭或者梁氏酒店使用某种方式逃出来。

  凌河和严小刀乘坐的车停在酒店侧面的小巷里,一声不响观察着眼前这栋高层建筑物。酒店大楼活像一尊形状怪异色泽黢黑的庞然巨怪,摩天挺立。

  “如果有人打算让郭兆斌永远不能再开口碍事,需要让他跑出来么?灭口难道选择当街在警方眼皮底下?”凌河其实和薛队长同时反应到思路的偏差,微小偏差就会导致坐失良机!

  凌河突然打开车门冲了出去,黑暗中耳畔呼啸生风,直奔酒店侧门。

  薛谦率领的小分队扑向酒店正门,不由分说直闯大堂亮证搜查。四面八方同时冒出好几个身手精干的男子,便衣们从各个入口混进酒店,迅速布控起一张天罗地网。

  这又是一栋双体结构的建筑物,正面的主体大楼由一道玻璃廊桥相连,通向后面的客房楼。酒店深夜没有客人喧哗,各个通道坚壁清野一览无余。

  走廊尽头的杂货间闪出一个身躯佝偻的清洁工身影,压低帽檐,走得飞快。

  凌河在走廊遥远的另一头就注意到那个身影。那人右腿明显蹒跚,佝偻不是因为驼背而是腿伤,身残志坚地拼命往前奔!

  穿一身酒店清洁工制服的,正是郭兆斌。

  直到这时,郭兆斌仍然自负地认为,他是可以逃走的。梁董事长在电话里亲自指挥,为他指明一条详细的逃跑路线,指示他戴上清洁工遮阳帽遮住面目,穿越廊桥去酒店后楼寻找接应他的车辆。郭兆斌身上携带假/护照,自以为可以躲过警方视线直奔机场,顺利出境外逃。

  郭兆斌即便受伤,就是狼狈落魄的一个人,梁通没有派人帮他扶他。

  因为,对于某些为恶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协作”的人多了,知情者就更多。

  郭兆斌如同惊弓之鸟,回头赫然瞥见大步追来的凌河。

  凌河身高腿长,一步追上对方三步,郭兆斌在惊惶中回手想要开枪。

  这种情况下开枪,假若还能命中目标他就成神了。可惜他不是神,他没那个运气和造化。

  严小刀在身后喊了一声。枪子儿崩到酒店墙上的吊兰花盆,发出爆响。一盆花碎成香气四溢的花泥,距离凌河还远着呢!

  此时假若从天空中俯视繁华的朝北大街,无数车辆都在往酒店玻璃廊桥位置集中,许多精干的身影扑向目标嫌疑人物。而被困瓮中的那只鳖,还在做着最后一番垂死挣扎,不甘心束手就擒,还巴望着背后的人会出手救他逃脱升天。当初绑架杀害陆昊诚警官,就是受人指使拿钱办事,大家都是一条线的蚂蚱,趟的是一口锅里的浑水,老板们怎么能不捞他?

  郭兆斌被穷追不舍,拼命攀上玻璃廊桥的楼梯。

  他身后追击者的身影呈现一个扇形的队列弧度,同时涌上天桥。凌河、严小刀、薛谦、方副队……许多人脸上都燃着要生吞活剐他的怒火,关门打狗志在必得,绝不会放过。

  自负和轻信已注定郭兆斌的死局。一个即将落网的马仔失去了所有价值,只能成为一个累赘,成为警方将来一网打尽的突破口。

  此时,枪声响了。

  跑到廊桥正中最高点的郭兆斌,像是被人突然扯住头发,凶狠地一拽。

  这人头部向侧面折成一个生硬恐怖的角度,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往侧面踉跄几步。沉重的身躯竟失控撞破了玻璃围栏,不堪一击的玻璃潸然碎裂倾泻,郭兆斌像一只失去平衡的大麻袋,从天桥坠落……

  路过的一位贵妇很不走运,驾着豪车爱驹驶出酒店地库,眼瞧着这只破麻袋从天而降,如雷轰顶一般砸在她车前盖上。一片血点溅上前窗玻璃,破麻袋滚到路边,贵妇吓得跑出车子,歇斯底里地尖叫……

  薛队长愤怒,“啊”地大叫了一声。

  这是燕城最为繁华的娱乐中心地带,一记冷枪狙杀。

  许多人从不同方向移动过来,最终围拢住掉落廊桥下的嫌犯。

  郭兆斌像一块破布一样瘫在地上,一枪爆头,血流满地,没有再给任何人机会。

  薛谦眼眶猩红,一脚踢向路边石头墩子。妈的,没有口供了。

  许多便衣散开成一圈,盯着没活气的破麻袋,空气中压抑着功亏一篑的懊恼和沮丧。抓人确实永远比杀人艰难。

  郭兆斌头部中弹,是致命一枪。内行一眼就能瞧出,创口是狙击步枪所为,根据方向判断,射击点远在两百米开外的某栋高层写字楼。一定是专业枪手,开完枪立刻就跑。

  严小刀大步走上来,脸色微白一言不发。他凶狠踹向郭兆斌头部的同时被凌河勒腰拦回来了。

  凌河从后面搂住小刀的腰,听着这人胸腔里压抑不住的愤怒的粗喘。

  这一狠脚踹下去,斌总那颗毫无生气的脑瓜子就能当球踢了。凌河拼命抱住无法控制情绪的严小刀,把人拖离现场焦点。

  他把人硬塞进某一辆警车的车厢。严小刀下眼睑发红闷声不吭,凌河把这人的头搂进怀里,狠命揉了揉头发。

  凌河用嘴唇轻贴小刀的侧脸,耳语说道:“今晚这一场百里追击,也不算是白折腾了。郭兆斌轻而易举逃进再逃出梁董事长的锦绣皇庭俱乐部,随即就被人在梁氏酒店内狙杀灭口,背后能暴露的人,已经不可救药地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以凌河判断,枪手原定计划不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动手,是要悄悄灭口,但郭兆斌眼看就要被抓,不得不当场开枪。

  山寨皇宫臊眉耷眼地悄悄调暗了彩色射灯。现场警灯连成一片,闪烁呼啸的警车盖过了锦绣皇庭的风头。

  燕城繁华地带发生枪案,这是一件大事,遮掩不住了,网络上各种图片已经传开。

  官博还在拼命模糊实情,试图转移视线,将新闻标题硬凹成了“朝北大街有人跳桥自杀,从天而降砸中新手女司机”之类,键盘侠们的高/潮点立刻就跑偏了。

  当地警队的郑队长也是一脸懊丧:“薛队长你看吧,真出事了,谁负责?”

  薛队长脖子上青筋暴露:“谁责任?敢当街狙杀我要的嫌犯,你们这城里藏的什么人,不该彻查吗!”

  鲍局长在电话中安慰薛谦:“你也不用着急上火,出了命案必然要审,一定会弄清楚内情,梁通肯定是要协助调查,他脱不了干系!这事由我跟上级协调,争取联合侦查办案的权利。”

  是,梁董事长这回不得不协助调查了,这人绝对脱不了干系……薛谦眼里倒映着街面上的一道灯影长河,光芒淋漓闪烁。他有好一阵没有来过燕城出差办案,这次风风火火一路追杀到此地,却踏进梁氏这个风暴的漩涡。

  薛谦对手下交待完公务,招呼凌河和严总赶紧离开是非之地。他在挣扎的心态下最终拨通那个号码:“喂?有晖。”

  “薛哥?你现在哪啊!”接电话的少爷此时的口吻,就是在惊涛骇浪中突然寻觅到救生的小船,他迫不及待扒住船舷暴露出无助和狼狈,向薛警官寻求慰藉和安全感。

  薛谦隔着电话都能读到梁有晖这时的表情,他尽量平静:“你现在在哪?”

  梁有晖不假思索:“我在锦绣皇庭,你在哪?我刚才碰到小刀和凌先生,哥你也在吗?”

  薛谦憋气地哼了一句:“你在锦绣皇庭玩儿‘游龙戏水’还是‘冰火两重天’呢?!”

  梁有晖一愣:“……啊?”

  “算了。”薛谦迅速收回酸不溜丢的话,他现在纠结这丁点鸡毛蒜皮的生活作风问题?那些都已经不算个事。他说:“有晖,我有很重要的事问你。我在锦绣皇庭隔壁那家副食店等你,就现在,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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