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连衣裙
早些年时候，制衣厂每年都会请放映队来放电影，如果是夏天，幕布会架在篮球场上，等到冬天时候，放映场所则会更改为大礼堂。
每到放电影时候，制衣厂除了要上夜班职工，可以说是全厂出动，礼堂里、篮球场上坐满了人，还有其他单位人来凑热闹。那时候管也没那么严，有些脑子灵活又胆大，会在家里炒好瓜子花生，冬天还会有烤红薯，拿到篮球场或者礼堂外边卖。
但大运动开始后，大家都谨言慎行起来，制衣厂也不敢放电影了，那些脑子灵活没被下放人也开始缩着脑袋过日子。
林静也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去年夏天时候，和高中同学一起。
但那时候下乡已经不只看个人自觉，学校老师、街道干事轮番上门劝说，不管愿不愿意，没工作都得下乡去。
当时张秀梅受伤住院，林静前途未定，实在没心思看电影。她本来也不想去，只是她妈知道后劝她去跟同学聚一聚，毕竟这次过后，再见不知何年何月。
于是林静去了，但她心神确没怎么放在电影上，一场电影看完，连讲是什么样故事都不知道。
那次看电影同学中，和林静一样心不在焉不在少数。
聚会到最后，大家都忍不住哭了起来，而其中哭得最伤心，是那几个已经确定要下乡同学。
随着音乐声响起，林静将杂乱思绪抛到脑后，集中精神看向荧幕。
自大运动开始后，电影院放映基本都是老电影，他们这一场看也不例外。电影叫《年轻一代》，是一九六五年上映电影，林静之前听人说过故事梗概，但她没看过，所以很快投入到了剧情中。
只是看完电影后，林静心情并不算轻松，因为电影里满怀革1命热情主人公让她自惭形秽。
但林静知道，她既不可能像肖继业那样充满奉献精神，也无法成为林育生，哪怕有过退缩，最终醒悟后依然会响应党号召去到条件艰苦新疆农场。
她懦弱，她自私，她贪图享受，她害怕吃苦。
她就是这样卑劣人。
……
从电影院出来后，纪明钧发现林静不但不像其他人看完电影人那么激动，甚至还紧锁着眉，心事重重模样，忍不住问：“怎么了？是电影不好看？”
“不是，电影挺好看。”林静摇头说。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林静抿唇，迟疑说：“就是想起来一些事，对了，你饿不饿？”
虽然林静转移话题手段十分生硬，但纪明钧还是顺着她话说：“有点，电影院隔壁有家淮扬菜，听说是建国前老字号，味道很不错。”
林静侧过头，笑着问：“你还知道这个？我以为你不怎么出门。”
“昨天找人打听了一下。”纪明钧僵着脸说。
林静“哦~”了声：“原来是这样。”
交谈过后，林静心情好了不少，或许她永远没办法成为一个伟光正人物，但至少她可以脚踏实地，把现在日子过好。
因为心情愉快，林静中午胃口不错，吃了两碗米饭。不过这也有饭店用碗比她家里用碗更小原因，要是换成她家里那种大碗，估计也就一碗多一点。
但跟林静平时饭量比，她今天吃算是比较多。
当然，她吃跟纪明钧还是没法比，可能是男人胃口大，也有可能是他训练多习惯了，纪明钧总共要了六两米饭，林静吃了不到一两半，剩下全是他吃。以至于林静说她吃饱了时候，纪明钧忍不住问：“你吃这么少？”
林静说：“我在家也吃这么多，习惯了。”
“难怪你这么瘦。”纪明钧说。
“我这是天生，我爸妈都瘦，”林静解释说，“而且我吃多了也不怎么长肉。”
其实纪明钧能看出来，林静骨架就挺小，她这样体型，再胖也胖不到哪去。而且林静脸也没瘦到凹陷程度，只是刚好能看出脸部骨骼走向，看起来也不会太圆润而已。
因此纪明钧没多说什么，只闷头将剩下饭菜扫荡光。
两人早上出门比较晚，到电影院后又等了会，再加上电影时常快两个小时，所以他们看完电影就已经一点了。今天又是周末，虽然市中心有好几家国营饭店，但家家爆满，所以他们排队又耽误了会时间，等吃完饭已经两点多了。
当然，他们能吃上饭还算是幸运，有些来更晚人都不能点菜了，要么只能去别家看看有没有吃，要么就只能去百货大楼买点吃充饥。
他们吃完饭后也去了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是市中心最高建筑，有八层高，不过楼上两层两层是办公室，真正对外开放只有一到六层，只比湖阳供销社多三层。不过百货大楼单层面积大，一层少说有十几二十个柜台，而湖阳供销社一层只七八个柜台，柜台面积也要小一些，所以规模完全不能比。
湖阳供销社规模虽然小，但卖东西挺齐全，基本涵盖了生活所需各类用品。至于衣服鞋子，百货大楼固然能买到上海来款式更时髦衣服，但林家两个制衣厂员工，什么衣服不能自己做，出来买成衣多浪费啊！
而且就算是布料，他们也能找纺织厂员工拿待处理瑕疵品。虽然这些料子可能有破洞，或者料子颜色晕开了，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剪裁上用心点，或者往上绣朵花加个口袋就看不出来了，照样当成新衣服穿，还能省点钱和票。
因此，除了逢年过节，林静基本不怎么去百货大楼。
不过他们从饭店出来后，纪明钧说想去逛逛，林静想着时间还早，他想逛就逛呗，就一起进去了。
还别说，百货大楼东西就是多，光糕点就有十几种，其中还有鸡蛋糕。不过方亚兰上次当早餐吃奶油蛋糕没有了，奶油难得，就算是百货大楼每天也供应不了多少，售货员们一分，基本上摆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被卖光。
看林静多瞟了蛋糕几眼，纪明钧说：“过去看看。”
说完不等林静回答，纪明钧就朝卖糕点柜台走了过去，指着其中一款鸡蛋糕问：“怎么卖？”
虽然这年头不管是不是当兵，都要弄一身绿军装穿，但军人和普通人还是很好区分，更何况纪明钧还戴了帽徽和领章。对着当兵，售货员态度也更客气几分，笑着说了价格。
“来半斤鸡蛋糕，”纪明钧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和票，又问林静，“你吃不吃桃酥？”
林静听他这意思，猜到他是要给自己买，压低声音说：“不用了，太贵了。”
“没事，我有钱。”纪明钧豪气说。
“有钱也不能乱花啊。”怕售货员听见，林静往纪明钧身边走了两步，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
她说话时气息喷到纪明钧耳朵上，有点痒。
但纪明钧克制住了揉耳朵冲动，也侧过头低声说：“等咱们结婚了，钱都给你管着，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一听纪明钧这话，林静就不吭声了。
经过这两次接触，林静也发现了纪明钧这人就外表看着严肃，骨子里还是有些混不吝，不分场合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但怎么说呢，她不讨厌他这样，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怕别人听见。
纪明钧不像林静脸皮薄，说完丁点事没有，抬头时唇角还带着笑意，对售货员说：“在来半斤桃酥。”
他们俩之间对话，其实售货员都听到了，也猜到了这两人之间关系。但她看面前这姑娘脸皮薄，没出声打趣，手脚麻利地称了糕点递给纪明钧。
买完糕点，两人一层层往上逛。
二楼和一楼一样，卖东西很杂，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什么都有。到三楼就没什么柜台了，因为卖都是家具大件，一张床就能占好大一块地，还有沙发衣柜之类，看着倒是挺空旷，逛人也不多。四楼东西又杂起来，一边买桌椅这种小件家具，一边卖香烟白酒和钟表。
五楼则都是卖衣服鞋子，林静和纪明钧从男装开始逛，一路逛到了专卖从上海进货服装柜台。
不得不说，从上海进货回来衣服不论是款式，还是布料做工都比本地制衣厂做要好。想想也很正常，能远销外省制衣厂基本都是大单位，资金雄厚，不光是生产设备强于本地制衣厂，他们能拿到布料也更好些，新式布料也基本是那边先出。
林静走过去就看中了一条连衣裙，也是确良面料，但织法印染上有推陈出新，应该是新款面料。而连衣裙款式是收腰，立领长袖，前面有一排扣子，像长款衬衣，但裙摆又恨飘逸。
总来说，是很适合初秋穿一条连衣裙。
不过林静没敢问价格，上海来衣服都贵，更何况这条连衣裙还是新式面料，说不定她一个月工资都不够。
只是林静没问，纪明钧却直接让售货员把连衣裙从墙上取了下来。
林静一听就急了，扯了下他衣摆说：“你别买，我不要。”
“你不是很喜欢它？”纪明钧说，间接承认他就是想给林静买。
林静嘴硬说：“谁说我喜欢它了，它布料那么薄，还是连衣裙，却偏偏做成长袖，我都不知道什么级别穿它才合适，买回去也是浪费钱。”
售货员刚把连衣裙从墙上取下来，就听到了林静这话，脸色一拉说：“小姑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条连衣裙可是确良料子做，很轻薄哩，夏天秋天都可以穿哩，买回去咋个会压箱底撒？”
当着对方面说她衣服不好，林静自己也有点心虚，只好改口说：“我穿不好看。”
“你皮肤那么白，上身咋个会不好看嘛！”售货员大姐说，“而且这可是上海货，穿出去哪个不羡慕你撒！”
大姐能言善道，林静难得语塞，只好说：“太贵了。”
“姑娘你这又不懂了撒，这男人啊，老话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男人不能光看他对你好，还得看他肯不肯为你花钱勒。这肯不肯为你花钱从哪看，还不是从他肯不肯给你买衣服鞋子嘛，大姐跟你说，考验男人要趁早，等到结婚可就晚了呀！”说到这里大姐话音一转，指了指纪明钧说，“不过我看你对象也是个大方，还是很可靠啦！”
林静听她又是呀又是啦，一张脸都烧了起来。
倒是纪明钧听得很高兴，低头时唇角微勾说：“我看大姐说挺在理，你要不考验考验我？”
林静闻言，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
只是她脸颊通红，瞪人时眼睛润润实在没什么威力，反倒让他眼里笑意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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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运动开始后，大家都谨言慎行起来，制衣厂也不敢放电影了，那些脑子灵活没被下放人也开始缩着脑袋过日子。
林静也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去年夏天时候，和高中同学一起。
但那时候下乡已经不只看个人自觉，学校老师、街道干事轮番上门劝说，不管愿不愿意，没工作都得下乡去。
当时张秀梅受伤住院，林静前途未定，实在没心思看电影。她本来也不想去，只是她妈知道后劝她去跟同学聚一聚，毕竟这次过后，再见不知何年何月。
于是林静去了，但她心神确没怎么放在电影上，一场电影看完，连讲是什么样故事都不知道。
那次看电影同学中，和林静一样心不在焉不在少数。
聚会到最后，大家都忍不住哭了起来，而其中哭得最伤心，是那几个已经确定要下乡同学。
随着音乐声响起，林静将杂乱思绪抛到脑后，集中精神看向荧幕。
自大运动开始后，电影院放映基本都是老电影，他们这一场看也不例外。电影叫《年轻一代》，是一九六五年上映电影，林静之前听人说过故事梗概，但她没看过，所以很快投入到了剧情中。
只是看完电影后，林静心情并不算轻松，因为电影里满怀革1命热情主人公让她自惭形秽。
但林静知道，她既不可能像肖继业那样充满奉献精神，也无法成为林育生，哪怕有过退缩，最终醒悟后依然会响应党号召去到条件艰苦新疆农场。
她懦弱，她自私，她贪图享受，她害怕吃苦。
她就是这样卑劣人。
……
从电影院出来后，纪明钧发现林静不但不像其他人看完电影人那么激动，甚至还紧锁着眉，心事重重模样，忍不住问：“怎么了？是电影不好看？”
“不是，电影挺好看。”林静摇头说。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林静抿唇，迟疑说：“就是想起来一些事，对了，你饿不饿？”
虽然林静转移话题手段十分生硬，但纪明钧还是顺着她话说：“有点，电影院隔壁有家淮扬菜，听说是建国前老字号，味道很不错。”
林静侧过头，笑着问：“你还知道这个？我以为你不怎么出门。”
“昨天找人打听了一下。”纪明钧僵着脸说。
林静“哦~”了声：“原来是这样。”
交谈过后，林静心情好了不少，或许她永远没办法成为一个伟光正人物，但至少她可以脚踏实地，把现在日子过好。
因为心情愉快，林静中午胃口不错，吃了两碗米饭。不过这也有饭店用碗比她家里用碗更小原因，要是换成她家里那种大碗，估计也就一碗多一点。
但跟林静平时饭量比，她今天吃算是比较多。
当然，她吃跟纪明钧还是没法比，可能是男人胃口大，也有可能是他训练多习惯了，纪明钧总共要了六两米饭，林静吃了不到一两半，剩下全是他吃。以至于林静说她吃饱了时候，纪明钧忍不住问：“你吃这么少？”
林静说：“我在家也吃这么多，习惯了。”
“难怪你这么瘦。”纪明钧说。
“我这是天生，我爸妈都瘦，”林静解释说，“而且我吃多了也不怎么长肉。”
其实纪明钧能看出来，林静骨架就挺小，她这样体型，再胖也胖不到哪去。而且林静脸也没瘦到凹陷程度，只是刚好能看出脸部骨骼走向，看起来也不会太圆润而已。
因此纪明钧没多说什么，只闷头将剩下饭菜扫荡光。
两人早上出门比较晚，到电影院后又等了会，再加上电影时常快两个小时，所以他们看完电影就已经一点了。今天又是周末，虽然市中心有好几家国营饭店，但家家爆满，所以他们排队又耽误了会时间，等吃完饭已经两点多了。
当然，他们能吃上饭还算是幸运，有些来更晚人都不能点菜了，要么只能去别家看看有没有吃，要么就只能去百货大楼买点吃充饥。
他们吃完饭后也去了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是市中心最高建筑，有八层高，不过楼上两层两层是办公室，真正对外开放只有一到六层，只比湖阳供销社多三层。不过百货大楼单层面积大，一层少说有十几二十个柜台，而湖阳供销社一层只七八个柜台，柜台面积也要小一些，所以规模完全不能比。
湖阳供销社规模虽然小，但卖东西挺齐全，基本涵盖了生活所需各类用品。至于衣服鞋子，百货大楼固然能买到上海来款式更时髦衣服，但林家两个制衣厂员工，什么衣服不能自己做，出来买成衣多浪费啊！
而且就算是布料，他们也能找纺织厂员工拿待处理瑕疵品。虽然这些料子可能有破洞，或者料子颜色晕开了，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剪裁上用心点，或者往上绣朵花加个口袋就看不出来了，照样当成新衣服穿，还能省点钱和票。
因此，除了逢年过节，林静基本不怎么去百货大楼。
不过他们从饭店出来后，纪明钧说想去逛逛，林静想着时间还早，他想逛就逛呗，就一起进去了。
还别说，百货大楼东西就是多，光糕点就有十几种，其中还有鸡蛋糕。不过方亚兰上次当早餐吃奶油蛋糕没有了，奶油难得，就算是百货大楼每天也供应不了多少，售货员们一分，基本上摆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被卖光。
看林静多瞟了蛋糕几眼，纪明钧说：“过去看看。”
说完不等林静回答，纪明钧就朝卖糕点柜台走了过去，指着其中一款鸡蛋糕问：“怎么卖？”
虽然这年头不管是不是当兵，都要弄一身绿军装穿，但军人和普通人还是很好区分，更何况纪明钧还戴了帽徽和领章。对着当兵，售货员态度也更客气几分，笑着说了价格。
“来半斤鸡蛋糕，”纪明钧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和票，又问林静，“你吃不吃桃酥？”
林静听他这意思，猜到他是要给自己买，压低声音说：“不用了，太贵了。”
“没事，我有钱。”纪明钧豪气说。
“有钱也不能乱花啊。”怕售货员听见，林静往纪明钧身边走了两步，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
她说话时气息喷到纪明钧耳朵上，有点痒。
但纪明钧克制住了揉耳朵冲动，也侧过头低声说：“等咱们结婚了，钱都给你管着，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一听纪明钧这话，林静就不吭声了。
经过这两次接触，林静也发现了纪明钧这人就外表看着严肃，骨子里还是有些混不吝，不分场合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但怎么说呢，她不讨厌他这样，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怕别人听见。
纪明钧不像林静脸皮薄，说完丁点事没有，抬头时唇角还带着笑意，对售货员说：“在来半斤桃酥。”
他们俩之间对话，其实售货员都听到了，也猜到了这两人之间关系。但她看面前这姑娘脸皮薄，没出声打趣，手脚麻利地称了糕点递给纪明钧。
买完糕点，两人一层层往上逛。
二楼和一楼一样，卖东西很杂，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什么都有。到三楼就没什么柜台了，因为卖都是家具大件，一张床就能占好大一块地，还有沙发衣柜之类，看着倒是挺空旷，逛人也不多。四楼东西又杂起来，一边买桌椅这种小件家具，一边卖香烟白酒和钟表。
五楼则都是卖衣服鞋子，林静和纪明钧从男装开始逛，一路逛到了专卖从上海进货服装柜台。
不得不说，从上海进货回来衣服不论是款式，还是布料做工都比本地制衣厂做要好。想想也很正常，能远销外省制衣厂基本都是大单位，资金雄厚，不光是生产设备强于本地制衣厂，他们能拿到布料也更好些，新式布料也基本是那边先出。
林静走过去就看中了一条连衣裙，也是确良面料，但织法印染上有推陈出新，应该是新款面料。而连衣裙款式是收腰，立领长袖，前面有一排扣子，像长款衬衣，但裙摆又恨飘逸。
总来说，是很适合初秋穿一条连衣裙。
不过林静没敢问价格，上海来衣服都贵，更何况这条连衣裙还是新式面料，说不定她一个月工资都不够。
只是林静没问，纪明钧却直接让售货员把连衣裙从墙上取了下来。
林静一听就急了，扯了下他衣摆说：“你别买，我不要。”
“你不是很喜欢它？”纪明钧说，间接承认他就是想给林静买。
林静嘴硬说：“谁说我喜欢它了，它布料那么薄，还是连衣裙，却偏偏做成长袖，我都不知道什么级别穿它才合适，买回去也是浪费钱。”
售货员刚把连衣裙从墙上取下来，就听到了林静这话，脸色一拉说：“小姑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条连衣裙可是确良料子做，很轻薄哩，夏天秋天都可以穿哩，买回去咋个会压箱底撒？”
当着对方面说她衣服不好，林静自己也有点心虚，只好改口说：“我穿不好看。”
“你皮肤那么白，上身咋个会不好看嘛！”售货员大姐说，“而且这可是上海货，穿出去哪个不羡慕你撒！”
大姐能言善道，林静难得语塞，只好说：“太贵了。”
“姑娘你这又不懂了撒，这男人啊，老话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男人不能光看他对你好，还得看他肯不肯为你花钱勒。这肯不肯为你花钱从哪看，还不是从他肯不肯给你买衣服鞋子嘛，大姐跟你说，考验男人要趁早，等到结婚可就晚了呀！”说到这里大姐话音一转，指了指纪明钧说，“不过我看你对象也是个大方，还是很可靠啦！”
林静听她又是呀又是啦，一张脸都烧了起来。
倒是纪明钧听得很高兴，低头时唇角微勾说：“我看大姐说挺在理，你要不考验考验我？”
林静闻言，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
只是她脸颊通红，瞪人时眼睛润润实在没什么威力，反倒让他眼里笑意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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