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_11
达莱恩向来起得很早，第二天一早，天刚微微亮，他已经爬了起来。
他一向不太喜欢自己的小屋，并不是因为房间不够舒适，而是对达莱恩来说，所有四面围墙的环境都让他想起陷阱，他总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猎人的陷阱中，睡不踏实。还好，这个房间有一扇窗子。
达莱恩照例从窗子跃出了自己现在的家，四肢轻捷地在地面上着地。虽然经常由于这种行为挨骂，但他实在对门没有好感。
昨晚他在入睡前已经做好了今天行动的准备。现在在他的背上披着一张乌黑的狼皮。狼皮裹在他瘦小的身子上，仿佛一件拖地的披风。在这件披风下，放着一张木制的小盾，他的腰里还别着一把小巧的匕首。这些东西都是他和现在的人类兄弟比赛拿到的战利品。他喜欢称那把匕首为“钢做的牙”，这些东西可以弥补自己与狼兄弟之间的差距。在离开家之前，他还从院子里拿走了家里的斧头。
迎着凉凉的晨风，达莱恩跑过寂静的村庄，翻过了篱笆，来到了村外。一个灰色的身影早蹲在晨雾中等他了。那是一只灰色的狼，尾巴仿佛被刀切过，只有正常狼的一半。看到了达莱恩，狼紧张地站了起来，之后朝他小步跑来。
“我几乎把你当成人了。”灰狼说：“你现在闻起来几乎没有狼味。”
“很高兴你还当我是狼，短尾客。”达莱恩说，时至今日，他的狼语说得仍比人语流利：“弟兄们还好吗？”
“每个弟兄都很想你，他们恨不得你现在就回去。”短尾客顿了顿，一双金眼睛眨了眨，之后幽幽地说：“然后他们就能撕了你。”
达莱恩笑了起来，似乎他对这个消息并不在意。在他看来，短尾客有着接近人类的幽默感。“这样正好，这群软耳朵终于有点猎手的样子了，希望我不在期间他们不要喂不饱自己饿死。”他想了想，问：“狼妈妈还好吧。”
短尾客搔了搔耳朵，这个动作让达莱恩想起村子里的狗：“她还好，大家仍然很敬重他。她很想你。阿克拉，你想出能回去的办法了吗？”
达莱恩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但我找到为黑毛报仇的方法了。有人发现‘十只脚’的新狩猎场了，这次是一个人类遭了殃。”
短尾客兴奋地站了起来，跳了两跳：“那么我们今天就能解决掉它了？”
达莱恩微微一笑：“好了，走吧。告诉你，我在村子里不是白混的，我现在有金属做的牙了。”
一人一狼在晨雾中，飞速地奔跑起来。这时达莱恩放弃了人类的伪装，改用四只脚小跑了起来，短尾客在他身后紧紧跟着，短短的尾巴在它身后来回摇动着，很是滑稽。
短尾客有自己的狼名，但狼兄弟们都喜欢叫他短尾客，因为它的尾巴只有其他狼的一半长。但这不是因为外伤，而是天生的缺陷。短尾客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这半条尾巴，每个狼兄弟都知道，千万不能嘲笑他的这个特征，否则短尾客就会将他的喉咙撕破。
短尾客曾经和达莱恩打过几架，全是因为他的尾巴，不过最后仍不分胜负，短尾客不得不赋予达莱恩可以“嘲笑短尾”的特权，免得战争再度延续。两人成了死党。即使后来达莱恩离开了狼群，被所有狼兄弟唾弃，他仍然每隔一些日子都在这个时候和达莱恩见一面，相互了解一下彼此的消息。
“这是黑毛吗？”在奔跑中，短尾客突然问。
达莱恩知道他在问身后的这张皮，于是回答：“不错，是它的皮。”
短尾客突然停了下来，金眼睛眨了眨，慢慢地说：“阿克拉，关于黑毛那件事，我很伤心。”
达莱恩也停了下来，抖了抖身上迎风飘舞的狼皮，平淡地回答：“哦。”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那次对‘十只脚’的讨伐失败只能怪黑毛太急躁，你明明警告过他不要深入丛林，它还是跑到了‘十只脚’的网下。如果不是你后来拼死把他拉回来，他尸体现在会挂在‘十只脚’的网上腐烂，而不是披在你的肩上。”短尾客说：“但我还是很伤心。”
“我也很想念我的黑兄弟。”达莱恩叹道：“弟兄们还在因此恨我吗？”
“还用说么？”短尾客舔舔嘴巴，之后愤愤地说：“都怪塔夏。她总是把你当作眼中钉，一直想把你赶下台去。可是现在弟兄们全都听她的。”
“啊，我知道。”达莱恩笑着回答：“真该恭喜她成功了。这女人确实有点手段。不过早晚有一天，我要回到会议岩，把她的皮剥下来。她最近一直在会议岩耀武扬威吧？”
短尾客的回答出人意料：“不。”
“不？”达莱恩皱了皱眉头：“那么最近几次狩猎都是谁组织的？”
“是她手下的精英猎手。最近几天，塔夏失踪了。连追随她的人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她没有留下口信。我们都认为她是去找你了。”短尾客那双金眼睛瞪着达莱恩：“阿克拉，小心，那女人也许对你不放心，要斩草除根。”
“让她来吧，我和黑兄弟随时等着她，正好有笔帐要算呢。”达莱恩翅膀一样扇动了一下背上的狼皮，笑道：“知道么，灰兄弟，黑毛现在还活着。”
短尾客眨眨眼睛，没有答话，这是狼表示迷惑的动作。
“黑毛就活在我的体内。”达莱恩说：“看着。”接着，他迅捷地将狼皮紧紧地裹在自己的身上，仿佛一件衣服一样穿着，黑毛的爪子如同手套一样穿在自己的手指及脚趾上，双眼透过狼皮的眼眶向外望着。此时，仿佛给背上的狼皮注入生命，干瘪的狼皮充实了起来，达莱恩现在完全变成了一只狼。
“怎样？”达莱恩张开现在变长的嘴，问。
短尾客再度眨了眨双眼，接着跑过来，和达莱恩贴了贴脸：“真不可思议，以一头公牛起誓，你现在简直和黑毛一模一样。”
“不是一模一样，而是我就是黑毛。”达莱恩说：“我有这种能耐，能从皮毛体会兽族的灵魂，我之所以剥下黑毛的皮，就是希望他能以这种方式再生。”
短尾客那双大大的进眼睛比以前睁得更大了，他喃喃：“阿克拉，我一直怀疑，你是不是一头灵狼。你总是做出些让我吃惊的事来。”
“好了，现在我们就去为黑毛报仇，把‘十只脚’弄下树来，用它的脑袋来装饰会议岩。”达莱恩说，接着真正以狼的姿态奔跑起来，仿佛他真的变成了一头狼，现在的速度，短尾客追起来已经有些吃力了。
仿佛快船划破水面，一黑一灰两个影子冲破了晨雾，来到了暗林的面前。
“如果那个人类没有胡说的话的，应该就在这里附近。”达莱恩说，接着用力闻了闻，似乎由于这张皮，他的嗅觉也比平时灵敏了：“没错，有‘十只脚’的味，他就躲在林子里面。”
“那家伙恶心的味道，闻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短尾客同意：“阿克拉，上次五个猎手都对付不了‘十只脚’，这只有我们两个能行么？”
达莱恩此时已经由皮下钻了出来，狼皮再度由表皮变成了身后的披风，他亮亮刚才一直插在腰间的斧头：“如果说村里那群人类猎人还有什么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就是陷阱。”
听到“陷阱”两个字，短尾客缩了缩脖子，眼睛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看到灰兄弟的反应，达莱恩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的确是一种很卑劣的行为，不配一个真正的猎手。但是我们两个猎手要是想把高高在上的那家伙从树顶上打下来，非得用些脑子不可。”
“好啦，好啦，阿克拉。”短尾客摇摇短短的尾巴，它用这种方式表示“投降”“放弃”“理解不能”：“还和以前一样好了，你出脑，我出牙。一般听你的总是没错的。”
“这次就用不着你的牙啦。”达莱恩挥起斧头，砍下几根拦路的枝条，打量着附近，挑选着合适的树木：“你就乖乖坐在旁边看好了，欣赏一下我新长出来的金属之牙。”
很快，达莱恩已经开始了工作，他努力挥动着斧子，砍向相中的树。短尾客开始看得饶有兴味，不久便也觉得无聊，他摇了摇尾巴，接着打起盹来，只有耳朵仍然竖着。
陷阱工程比达莱恩想象的大，这把斧头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类来说，还是笨重了些。到中午时分，他终于气喘吁吁地完成了工作。在仔细地验收了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后，他准备去叫醒短尾客。
但短尾客抢先一步醒了过来，他以猎手特有的声音说：“阿克拉，有人来了。”
阿克拉习惯性地望向平原村庄方向，但很快反应过来——来者来自于暗林方向。
一个黑色的影子，正从暗林深处，慢慢地走向他们。
短尾客低下身去，亮出了牙，发出威胁的低沉咆哮。但是达莱恩伸手拦住了它。
“别动，短尾客，这人我认识。”他悄悄说。
短尾客扫兴地坐了下来，再度像犬一样搔了搔耳朵：“用我藏起来么？”
“不用了。”不是达莱恩，而是来者回答道，是女人清脆的声音：“我们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
短尾客和达莱恩都吓了一跳。正常来说，人类绝对不可能懂得动物的语言，达莱恩懂得是因为他独特的经历，而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从狼窝里出身的。
黑色的影子迈着从容的步伐，穿过山林，来到了两人面前。她的步伐看似平常，但踏过布满落叶与枯枝的地面，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光这点就不像普通的人类。即使熟练的人类猎人也没有她这样的步法，她的足迹走向更像兽道。
黑影放下兜帽，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村里的客人，那位远方而来的德鲁伊。
“你好。”达莱恩客套地说，和人交流他向来缺乏耐心：“你来做什么？”
女子笑了笑，道：“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暗林可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感觉受到了嘲弄，达莱恩咬着牙回答：“我是氏族一名成年的猎手。”
“呵，一个披着狼皮的人，或者一只披着人皮的狼。”女子笑道：“真是不错。”
短尾客困惑地望着交谈的二人，觉得不知所云，照例晃了晃尾巴。
达莱恩却打了个哆嗦，从女人刚才的话看来，她一定是看到了达莱恩变身的过程，如果她将自己与一只狼一起行动还变成狼的事情说出去，村里人一定会把他视为异类。“昨天我就注意到了。”他低声说：“你一直在跟踪我。”
“对。”女子带笑抿了抿朱唇，说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我很看好你。”
“看好我？”达莱恩摇了摇头，觉得不可理喻。
“你是个天生的变形者。”女子回答：“你又有着野性的天赋。你的经历决定了，你非常适合继承德鲁伊的传统。”
“什么德鲁伊我完全不感兴趣。”达莱恩加强了自己的语气，他希望尽快结束这段对话，好去找“十只脚”算账：“我只是只狼。”
“你还可以是一只鹿，一头熊，一只野猪。”女子顺着话说下去：“现在你只能算是个低等的‘皮行者’，透过兽皮来展现野性。但是只要接受了德鲁伊的衣钵，不通过这种低等的媒介，你一样可以变成野性的形态。而且，无论何种动物的皮，你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披上。”
达莱恩摇了摇头，回答：“我说过了，我只是只狼，不想成为什么别的东西，对德鲁伊也完全不感兴趣。”
“那么我们来谈谈大家都关心的话题如何？”女子诡秘地转了转眼睛，轻轻地吐出了那个词：“比如‘十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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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不太喜欢自己的小屋，并不是因为房间不够舒适，而是对达莱恩来说，所有四面围墙的环境都让他想起陷阱，他总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猎人的陷阱中，睡不踏实。还好，这个房间有一扇窗子。
达莱恩照例从窗子跃出了自己现在的家，四肢轻捷地在地面上着地。虽然经常由于这种行为挨骂，但他实在对门没有好感。
昨晚他在入睡前已经做好了今天行动的准备。现在在他的背上披着一张乌黑的狼皮。狼皮裹在他瘦小的身子上，仿佛一件拖地的披风。在这件披风下，放着一张木制的小盾，他的腰里还别着一把小巧的匕首。这些东西都是他和现在的人类兄弟比赛拿到的战利品。他喜欢称那把匕首为“钢做的牙”，这些东西可以弥补自己与狼兄弟之间的差距。在离开家之前，他还从院子里拿走了家里的斧头。
迎着凉凉的晨风，达莱恩跑过寂静的村庄，翻过了篱笆，来到了村外。一个灰色的身影早蹲在晨雾中等他了。那是一只灰色的狼，尾巴仿佛被刀切过，只有正常狼的一半。看到了达莱恩，狼紧张地站了起来，之后朝他小步跑来。
“我几乎把你当成人了。”灰狼说：“你现在闻起来几乎没有狼味。”
“很高兴你还当我是狼，短尾客。”达莱恩说，时至今日，他的狼语说得仍比人语流利：“弟兄们还好吗？”
“每个弟兄都很想你，他们恨不得你现在就回去。”短尾客顿了顿，一双金眼睛眨了眨，之后幽幽地说：“然后他们就能撕了你。”
达莱恩笑了起来，似乎他对这个消息并不在意。在他看来，短尾客有着接近人类的幽默感。“这样正好，这群软耳朵终于有点猎手的样子了，希望我不在期间他们不要喂不饱自己饿死。”他想了想，问：“狼妈妈还好吧。”
短尾客搔了搔耳朵，这个动作让达莱恩想起村子里的狗：“她还好，大家仍然很敬重他。她很想你。阿克拉，你想出能回去的办法了吗？”
达莱恩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但我找到为黑毛报仇的方法了。有人发现‘十只脚’的新狩猎场了，这次是一个人类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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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莱恩微微一笑：“好了，走吧。告诉你，我在村子里不是白混的，我现在有金属做的牙了。”
一人一狼在晨雾中，飞速地奔跑起来。这时达莱恩放弃了人类的伪装，改用四只脚小跑了起来，短尾客在他身后紧紧跟着，短短的尾巴在它身后来回摇动着，很是滑稽。
短尾客有自己的狼名，但狼兄弟们都喜欢叫他短尾客，因为它的尾巴只有其他狼的一半长。但这不是因为外伤，而是天生的缺陷。短尾客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这半条尾巴，每个狼兄弟都知道，千万不能嘲笑他的这个特征，否则短尾客就会将他的喉咙撕破。
短尾客曾经和达莱恩打过几架，全是因为他的尾巴，不过最后仍不分胜负，短尾客不得不赋予达莱恩可以“嘲笑短尾”的特权，免得战争再度延续。两人成了死党。即使后来达莱恩离开了狼群，被所有狼兄弟唾弃，他仍然每隔一些日子都在这个时候和达莱恩见一面，相互了解一下彼此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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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莱恩知道他在问身后的这张皮，于是回答：“不错，是它的皮。”
短尾客突然停了下来，金眼睛眨了眨，慢慢地说：“阿克拉，关于黑毛那件事，我很伤心。”
达莱恩也停了下来，抖了抖身上迎风飘舞的狼皮，平淡地回答：“哦。”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那次对‘十只脚’的讨伐失败只能怪黑毛太急躁，你明明警告过他不要深入丛林，它还是跑到了‘十只脚’的网下。如果不是你后来拼死把他拉回来，他尸体现在会挂在‘十只脚’的网上腐烂，而不是披在你的肩上。”短尾客说：“但我还是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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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毛就活在我的体内。”达莱恩说：“看着。”接着，他迅捷地将狼皮紧紧地裹在自己的身上，仿佛一件衣服一样穿着，黑毛的爪子如同手套一样穿在自己的手指及脚趾上，双眼透过狼皮的眼眶向外望着。此时，仿佛给背上的狼皮注入生命，干瘪的狼皮充实了起来，达莱恩现在完全变成了一只狼。
“怎样？”达莱恩张开现在变长的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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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尾客那双大大的进眼睛比以前睁得更大了，他喃喃：“阿克拉，我一直怀疑，你是不是一头灵狼。你总是做出些让我吃惊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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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快船划破水面，一黑一灰两个影子冲破了晨雾，来到了暗林的面前。
“如果那个人类没有胡说的话的，应该就在这里附近。”达莱恩说，接着用力闻了闻，似乎由于这张皮，他的嗅觉也比平时灵敏了：“没错，有‘十只脚’的味，他就躲在林子里面。”
“那家伙恶心的味道，闻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短尾客同意：“阿克拉，上次五个猎手都对付不了‘十只脚’，这只有我们两个能行么？”
达莱恩此时已经由皮下钻了出来，狼皮再度由表皮变成了身后的披风，他亮亮刚才一直插在腰间的斧头：“如果说村里那群人类猎人还有什么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就是陷阱。”
听到“陷阱”两个字，短尾客缩了缩脖子，眼睛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看到灰兄弟的反应，达莱恩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的确是一种很卑劣的行为，不配一个真正的猎手。但是我们两个猎手要是想把高高在上的那家伙从树顶上打下来，非得用些脑子不可。”
“好啦，好啦，阿克拉。”短尾客摇摇短短的尾巴，它用这种方式表示“投降”“放弃”“理解不能”：“还和以前一样好了，你出脑，我出牙。一般听你的总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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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影子迈着从容的步伐，穿过山林，来到了两人面前。她的步伐看似平常，但踏过布满落叶与枯枝的地面，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光这点就不像普通的人类。即使熟练的人类猎人也没有她这样的步法，她的足迹走向更像兽道。
黑影放下兜帽，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村里的客人，那位远方而来的德鲁伊。
“你好。”达莱恩客套地说，和人交流他向来缺乏耐心：“你来做什么？”
女子笑了笑，道：“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暗林可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感觉受到了嘲弄，达莱恩咬着牙回答：“我是氏族一名成年的猎手。”
“呵，一个披着狼皮的人，或者一只披着人皮的狼。”女子笑道：“真是不错。”
短尾客困惑地望着交谈的二人，觉得不知所云，照例晃了晃尾巴。
达莱恩却打了个哆嗦，从女人刚才的话看来，她一定是看到了达莱恩变身的过程，如果她将自己与一只狼一起行动还变成狼的事情说出去，村里人一定会把他视为异类。“昨天我就注意到了。”他低声说：“你一直在跟踪我。”
“对。”女子带笑抿了抿朱唇，说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我很看好你。”
“看好我？”达莱恩摇了摇头，觉得不可理喻。
“你是个天生的变形者。”女子回答：“你又有着野性的天赋。你的经历决定了，你非常适合继承德鲁伊的传统。”
“什么德鲁伊我完全不感兴趣。”达莱恩加强了自己的语气，他希望尽快结束这段对话，好去找“十只脚”算账：“我只是只狼。”
“你还可以是一只鹿，一头熊，一只野猪。”女子顺着话说下去：“现在你只能算是个低等的‘皮行者’，透过兽皮来展现野性。但是只要接受了德鲁伊的衣钵，不通过这种低等的媒介，你一样可以变成野性的形态。而且，无论何种动物的皮，你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披上。”
达莱恩摇了摇头，回答：“我说过了，我只是只狼，不想成为什么别的东西，对德鲁伊也完全不感兴趣。”
“那么我们来谈谈大家都关心的话题如何？”女子诡秘地转了转眼睛，轻轻地吐出了那个词：“比如‘十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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