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盖棺定论_重回七零,不做弃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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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盖棺定论

  八月初一,秋闱开考前。

  贡院门口,挤满了准备入场考试的考生。

  梁朝的秋闱每两年一次,适逢这两年皇家纳吉加恩科,今年也能下场。秋试一共三场,每场三天。且不提学问,对体力而言,也是不小的考验。

  马车前,董夫人握着董麟的手,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嘴里念着:“你这身衣服是不是薄了些?听说号舍里冷得很,连个炭炉也没得生,秋寒袭人,着凉了怎么办?”

  董麟自小娇惯,冷不防要去号舍待上九天七夜,董夫人心里总担忧得很。

  “母亲,儿子没事。”董麟稍感不自在。贡院门口来来往往的考生如此多,就他一个家里来了马车和一大群奴仆,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为娘还不是担心你,一旦进了贡院就得等考完才出来,你在里边要是饿了、冷了可怎么了得。胜权,”董夫人招呼身边侍卫,“你再替少爷瞧瞧考篮,可落下什么没有?”

  “是。”

  恰好此时有儒生走过,将他们这头母子情深的画面看在眼里,一时有些出神。

  吴有才怔怔站在原地。

  过去那些年,每次下场,母亲也是这般送他到贡院门口,絮絮嘱咐。她从来不担心他文章写得好不好,能不能做官,嘴里说的最多的,最操心的,也无非是号舍里冷不冷,衣服够不够穿,他会不会吃不饱。

  末了,再对他笑着道:“娘在家等着你考完!”

  而如今,家中已经没有了等他归家之人,贡院门前,也不会再有慈母的叮咛。

  身侧有人拍他肩膀:“有才!”

  吴有才回头一看,原是个儒生打扮的老者,身穿开了缝的青布衣,头戴方巾,胡须花白,面黄肌瘦,手里提着一方破旧考篮。他愣一愣:“荀老爹?”

  这人他认识,是住庙口那头的一位老先生,今年已过古稀了,自成年起考了几十年,一次也未中过,吴有才听说他近年身子越发不好,走路也难,没料到今年秋闱竟仍来了。

  “老远就瞧见你,”荀老爹花白胡子一翘一翘,满是皱纹的脸上咧开一个笑,“我方才看见名簿上你的号舍了,与我相邻。正好,起个吉兆,说不准我二人这次都能得中。”

  吴有才看着他那颤巍巍的步子,没说话。

  荀老爹没注意到他神情有异,只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年轻考生,眼中流露出一丝憧憬的羡慕。

  时间已到,考官开始催促,众考生一同进入贡院大门,由考官检查过考篮中笔墨,依次进入号舍。

  号舍南向成排,一共六十六间,吴有才分到的号舍位于中间,相邻那间号舍里的考生恰好是荀老爹。临近门前,荀老爹对他神神秘秘道:“好好写,我前日里梦里发兆,今年你我二人必定同榜!”

  吴有才只笑笑,提着考篮进了号舍。

  远处,贡院大门关上了。

  号舍像隐在盛京的庞然巨兽,盘伏间不动声色将千万读书人吞裹。

  秋闱一共三场,每场三日,第一场是四书五经,第二场考策问,第三场是诗赋。下场期间,考生吃喝拉撒都在号舍内,不得出门。

  吴有才坐在号舍内,看着面前摊开的考卷,他认真一一看过,如过去十二年那般,提起笔,伏身在案前作答起来。

  时日慢慢过去,贡院的天由白到黑,又由黑到白。

  中间要两次换场,考完策问最后一次换场时,外头下起了绵绵细雨。

  正是三更,吴有才随考生们一起,等待主考叫换场的号舍。

  天色阴晦,浓墨一般的夜色里分不清谁是谁,号舍旁有班房,班房前杂木葳蕤,其中隐隐有人影晃动。许是吴有才这一日尚有精神,竟不知为何在这冷雨天里视线出奇的好,因此他也就看清楚了,有人在其中换了行头,藏在班房前的黑林中等着。

  直到同考出来点名,点到之人却没有说话,暗暗地退到那一片灌木的阴影里,这时又有人走出来,接了被点名之人的高帽与外衫,重新走了出去,成了那点名的人。

  那被点名之人原本身材痴肥,而后站出来的人却是个矮瘦个儿

  于是顷刻间,吴有才心知肚明。

  他张了张嘴,想要大喊,然而脑中却兀的浮现起陆瞳的话来。

  “你人微言轻,狗官沆瀣一气,说不定会找个理由将你抓起来,待秋闱后放出去,证据也就没有了。”

  他骤然沉默下来。

  喊了,说出去了,又怎么样呢?

  主持秋闱的主考有二人,同考有四人,提调一人,巡考若干人。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发现有人替考一事吗?

  贡院大门早已关闭,考完前不得再开,若无之前就有人准允,这些替考之人是怎么混进来的?就算他现在叫起来,主考随意找个借口将他抓住,纵然他的话可能会引起考生狐疑,但秋试尚未结束,不会有人为了这点疑惑放弃自己的前程。

  他也没办法再继续考下去。

  淅淅沥沥的秋雨淋湿了他的袍角,吴有才站在原地,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

  他望向远处,棚子里,两位锦衣华服的主考安然坐着,翘着腿,舒舒服服地呷着嘴里的茶。

  暗色里,似乎有身披白帛的女子坐在远处,对着他微笑开口。

  “若换做是我……”

  “当然是,杀了他。”

  杀了他。

  袖中纸包尖锐的折角触疼了他的手指,吴有才骤然回神,慢慢将那方小包攥紧于掌心。

  秋雨还在继续,滴滴点点砸在人身上,像是要苦到人心里。点名已结束,吴有才随着长虫似的考生队伍,走进分到的新的那间黑漆漆的号舍,像走进一方早已为他铸好的坟冢。

  最后一场,考的是词赋。

  这本应是吴有才最擅长的一场,然而他却一直没有提笔,只是坐在案前,呆呆看着狭小号舍里的铜灯。

  方才淋了一层雨,衣裳有些微湿。吴有才没在意,这衣裳是母亲十二年前第一次下场前为他缝的,为了讨个彩头,特意用了朱色的粗绨布料。十二年过去,绨袍的衣领和襟袖已被时光磨破,然而他却不舍得重新拆开缝补,因为上头有母亲缝补过的旧线痕迹。

  他静静地在号舍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东方天色既白,隐隐有鸡鸣自远处的闹市中传来几星,方才迟缓地提起笔,在面前的考卷上书写起来。

  他写得很慢,一笔一字极为用心,神情甚至称得上虔诚,然而细看下去,又有一种万事俱毕的枯寂。

  最后一笔落完,吴有才收回手,将笔搁至一边。

  他将纸卷举起来,凑近认真看了一遍,才又重新放下,仰头看向远处。

  号舍的窗外,天色已白,这场秋闱快结束了,过不了多久,考官收走考卷,这六十六间号舍里人的未来前程,就此落定。

  吴有才从袖中掏出那一方小纸包来。

  他平静地笑了笑,然后,打开了手中纸包。

  ……

  相邻不远的号舍里,荀老爹搁下笔,揉了揉发抖的手。

  他已经很老了,不一定能熬得到下一次下场,然而秋闱这件事坚持了多年,似已成他心中执念。他无儿无女,不曾婚娶,爹娘早已过世,好像来人世一遭,就是为了博取功名。“人呢?”

  杨鸣低声道:

  “他在来的路上出了一点问题,正在解决。

  如果赶不上婚礼,晚上他到家里去。”

  老爷子的眉头紧紧地锁着,低声道:

  “他到底是谁?”

  杨振江顿了片刻,坚持道:

  “爸,我答应过他。

  在他见到你之前,不告诉你,让你亲自见到他!”

  老爷子嘟噜道:

  “什么小孩子家,玩的什么游戏!”

  ……

  知道了杨鸣的真实身份,苏子豪心里崩溃不已。

  他对夏阳的种种,他对杨鸣的种种,像电影式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他想不通的是,杨鸣那样的身份,为什么一直这么忍着他?

  一直让他滑下罪恶的深渊?

  如果他早点亮出身份,他敢对他那么猖狂?

  敢对他那样有恃无恐?

  特别是京城部长杨振江,明明就是杨鸣的亲叔叔,却偏偏说成是“同姓一家亲”!

  而他只是一个傻子,闷着在罐子里做着异想天开的事。

  想到自己和父亲找杨振江帮忙,就任省财政厅长。

  现在想想,自己和父亲简直就是个傻子,任人耍弄!

  最重要的是,自己在杨振江面前说了很多杨鸣的坏话,且做的那些事情,杨振江当时就从侧面警告过自己。

  不要欺负杨鸣,否则,他同姓一家亲不会放过他们。

  ……

  想着这些种种,苏子豪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冒了出来。

  他对杨鸣和夏阳所做的一切,杨振江会放过他?

  现在唯一的只能求助于父亲了。

  苏子豪拽着父亲到一边,低声道:

  “杨部长一直对我不动声色,并不能说他就放过我!

  我哪天被免都很难说。

  爸,你说我怎么办?你得给我想想办法!

  要不要你亲自找他……”

  苏合挥手打断苏子豪,摇头道:

  “这个时候去找他,简直就是去找死!

  不如以官压官,继续找咱们的二把手。

  上次如果不是他,你都不知道被杨振江弄到哪儿去了。”

  苏子豪六神无主地看着父亲,一副想哭的样子。

  苏子豪原本的嚣张气焰,随着杨鸣真实身份的曝光被彻底打了下去。

  他一脸丧气道:

  “爸,只有你能救我了,否则,我会很惨的!”

  苏合犀利的眼睛在苏子豪的身上扫过。

  “打起精神来!不要别人还没开枪,你就倒下了!

  你无非就是得罪了杨鸣而已,你没有违法违纪你怕什么?”

  苏子豪被父亲一声吼,有所醒悟。

  顿了片刻,苏子豪道:

  “爸,我知道了!”

  此时,杨鸣的婚礼就要结束,苏子豪拨通了夏远的电话。

  他告诉夏远,他的婚礼就要开始了。

  夏远说,他马上过来。

  但是,他要单独跟苏子豪聊聊,只五分钟的时间,不会耽误他的婚礼。

  苏子豪说好,没有问题,你直接过来吧,我在拱门正对面等你。

  挂了电话,苏子豪对父亲道:

  “爸,我一会儿在拱门正对面见见夏远。

  你给我看着,如果有事情发生,你立即给我报警!”

  苏合吓了一跳,一把抓住苏子豪的手。

  “你想干什么?真要干起来,你不如就去砸杨鸣的婚礼!为什么让人家来砸你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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