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敕勒川副本(18)_太傅他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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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敕勒川副本(18)

  话音一落,燕迟抓着獒云的胳膊将人甩向一边。

  是獒云不讲规矩在先,不顾季怀真认输,竟要再下死手。事已至此,燕迟再无顾忌,手中长刀直接出鞘,架住獒云的短刀。

  短兵相接的刹那打出一阵火花,獒云险些不敌,被这一下震得后退,刚狼狈站好稳住下盘,燕迟竟又举刀劈来。台下观战的草原十九部中,已有不少支持獒云的那派发出不满叫喊,正蠢蠢欲动往校场冲。

  獒云被燕迟一拳揍得眼眶出血,台下之人更是按捺不住,眼见单挑要变群殴,还是季怀真最先反应过来,慌忙将燕迟拦腰一抱。

  可他又哪里拖得动暴怒之中的燕迟?

  反倒兵荒马乱之间,险些被燕迟的手肘打中。

  混乱之中,已有侍卫冲上来试图分开二人,还有不少人拉偏架,可燕迟谁也不打,专盯着獒云揍,竟有股不死不休的势头。

  见此情景,台上的苏合竟是笑了。

  最后还是瀛禾出面,飞身跃下高台,两个弟弟每人一拳揍在脸上,将二人分开。

  再一回身看着那拉偏架的人,面无表情,抬手一巴掌过去,只把那人被打得如柳絮般飞扑在地,哇的一声吐出口断牙。

  方才燕迟被獒云揍了不少下,此刻嘴角微微溢血,浑身颤抖,动作轻柔小心地将季怀真一抱,目光中尽是难过自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知道眼前之人是季怀真而非陆拾遗后,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

  季怀真疼得龇牙咧嘴,嚣张地问燕迟:“那一巴掌看得过瘾吗?解气不解气。”

  燕迟不吭声,只默默抱紧季怀真。

  一箭之地外,乌兰怔怔地看着二人,方才他去拉架,为了护住燕迟,挨了獒云好几拳,可燕迟竟对他不闻不问,满心满眼只有那个阴险狡诈的齐人。

  他第一次见那齐人,便是在燕迟殿下帐中,二人大打出手,他从未见燕迟殿下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也从未见燕迟这样在意过谁。

  乌兰知道这个齐人叫“陆拾遗”。

  他阿父是瀛禾的心腹,他也自然知道陆拾遗是什么人,若安守本分也就罢了,如今偏的竟左右逢源,又来玩弄燕迟。

  苏合可汗起身,铁靴踏一步步跨过台阶,每走一步,以他为中心,周遭就静一分。他不怒自威,不需说一句话,就叫台下那些心思各异,浑水摸鱼的人胆寒。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燕迟身上,燕迟把季怀真护在身后,倔强地和父王对视;接着又把目光转向獒云,獒云却微微低头,错开视线。

  最终苏合道:“前两局平手,第三局——”

  他一瞥两个儿子,沉声道:“比射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怀真神情一僵,瞪着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夷戎大可汗。

  连燕迟也跟着变了脸色。

  明明是苏合昨日暗示他,定要来参加这次的祭神会,季怀真起先不明白,直到看见叶红玉的刀抬上来,才突然意会了苏合的意思。

  这刀是獒云以他的名义从汶阳带回来的,他这当爹的不便偏心太过,只好借季怀真的手,来将叶红玉之物还给燕迟。

  正因参透这一层,季怀真今日才敢挺身而出,提出比试三场的缓兵之计。

  怎的这人又临时变卦,第三局挑了个他不擅长的来?

  就季怀真的花拳绣腿,能撑到第三局已是侥幸,论骑马射箭,他又怎比得过马背上长大的獒云!

  獒云也想到了这一层,得意而又挑衅地看着燕迟。

  第三局岂止是简单的比试,而是要看定规矩的人心中向着谁。

  议论纷纷之间,只听苏合可汗继续道:“你二人各自站好,手拿甜瓜放在心口,再各挑一人出来,互相交换,按照顺序,去射对方身前的甜瓜。彼方射时,己方射箭之人以箭防守,击中对方的箭,以此来救同伴性命。”

  在此规则之下,獒云的人拿箭来射季怀真,箭离弦之时,一旁的燕迟须得再射一箭,追上第一箭并将其击中偏离原先箭道,方可救季怀真一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怀真一看燕迟,嘀咕道:“我才不要你来,省的你借机报仇。”

  燕迟恼怒起来:“不是我,又是谁?你站好,不要乱动。箭来的时候也别怕。”

  季怀真一笑,凑近看着燕迟,小声道:“想清楚了?我在上京的时候可给你心上人使过不少绊子,你不想替他出气?”

  从前提起陆拾遗,二人总是大动肝火,今日季怀真却故意般,句句不离陆拾遗,也不知揣着什么主意。

  燕迟心头火起,不明白都什么时候了,他为什么还是满嘴陆拾遗,难不成就非要此时惹他生气与他斗嘴吗?然而等他气急败坏地将季怀真一看,见他面色惨白,一想他这一脚又是为谁挨的,登时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己方人员已定,哪怕季怀真不愿,燕迟也不肯将此等性命攸关的大事交予旁人。

  就在比试即将开始之际,獒云那边却迟迟未有动静。

  只因苏合可汗立下的这一规则太过惊险,獒云生性多疑,对属下从不以诚相待,此等紧要关头,竟无一人敢为他挺身而出。

  对面的燕迟自不必说,整个铁凌邑中,箭术比得上他的屈指可数。若侥幸赢了,自然风光无限,可若输了,谁又敢拿獒云的性命,拿敕勒川未来的局势去赌?

  一时间面面相觑,无人敢随獒云应战。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亮声音响起:“——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燕迟不可置信地回头。

  只见一人从人群中缓步走出,见这人唇红齿白,细皮嫩肉,任谁看去,都不会相信这身形纤细的少年擅长暗杀之术——铁凌邑中和燕迟箭术不相上下之人,来了。

  季怀真的眼神霎时间微妙玩味起来。

  燕迟满脸怒容:“乌兰!”

  乌兰充耳不闻,接过一旁侍卫递上来的护腕扳指一一戴好,展臂拉开四石重的长弓,冷冷朝季怀真眉心瞄准。

  獒云见状,突然一笑,松了口。

  按理来说,乌兰是瀛禾的人,獒云本不信他,可见他一副今日势必要让这齐人不能活着走出校场的模样,只怕是否能轮到他站着等燕迟来射,还要另说。

  燕迟将乌兰胳膊一抓,怒不可遏道:“你这是做什么?”

  乌兰在燕迟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平静反问道:“现在殿下眼中可是终于装得下我了?”

  燕迟一怔,正要再说,季怀真却早已走到几步开外的地方站定。

  他被绑在立起的木桩上,为防止逃跑,全身上下只余下捧着甜瓜的手可动。乌兰冷冷一笑,剑拔弩张地同季怀真对视,挣开燕迟的手,手掷长弓站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怀真火上浇油,懒洋洋道:“小燕,大家都看着呢,可别丢人。这次你可别再像上次一样脱靶了。”

  乌兰瞬间神色更冷。

  这回比的不单单是应战之人的箭术,比的是胆量与同伴之间的默契!

  若是燕迟的准头偏上半分,又或是放弦时机不对,凭借乌兰的臂力与经验,可一箭贯穿甜瓜,再射穿季怀真胸口,叫他今日就要交代于此。

  只见那容貌俏丽的夷戎少年双足微微分开,展臂拉开弓箭,忽然一看旁边严阵以待的燕迟,见他额头微微冒汗,手中弓弦拉至极致,似随时会绷断般,乌兰问他:“殿下,我的箭术还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猜我第一箭,是出还是不出?”

  平静语调中却是遮掩不住的失落,乌兰突然自嘲一笑,只是可怜神情一旦看向季怀真,就再次变得坚定漠然。

  若燕迟猜对了,与乌兰同时出箭,凭他的能力自当救下季怀真。

  可若他猜错了,乌兰第一箭放空,凭他的能力,一箭射出,季怀真再难活命。

  燕迟的心狂跳起来,心绪难定,手指不住发抖,再一看季怀真,那人反倒老神在在,一副听天由命的态度,见自己看过来,还眼睛一弯,冲他淡淡笑着,想也不想,便把命交到了燕迟手中。

  若季怀真死了……若季怀真死了……

  再也没有人骗他,再也没有人欺负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无人替他寻回叶红玉的金身,抚着他的脸说上句“殿下莫哭了”;再无人在命悬一线之时拉着他夺命狂奔。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可能,燕迟就喘不上气,心中闷痛不止,他的精神在一瞬间达到高度集中,目不错珠地盯着乌兰的拉弓弦的手指,甚至能看清对方指背上的细小绒毛。

  若季怀真死了……

  燕迟心头一空,不愿去想。

  下一刻,二人同时放箭,听得一声合二为一的呼啸,两根箭头如白昼流星之势,在季怀真眼中不住放大,破风而来!他虽有些腿软,小腹上挨的那一脚更是不合时宜地隐隐作痛,叫他全身冒冷汗,可季怀真愣是咬着牙,一动不动,就如当年季庭业打他时,他也一声不吭!

  当年一声不吭,是因为不服软,现在一动不动,是因为相信燕迟!

  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只见燕迟射出的一箭追上乌兰的,将其一撞,两支箭猛地贴着季怀真的胳膊擦了过去,留下两道血痕。

  燕迟丢下手中弓弦,全身冷汗不止,他发着抖跑向季怀真。

  季怀真只感觉右边胳膊一痛,再是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被人紧抱在怀里,力道之大,没被獒云一脚踹死,险些被燕迟的拥抱给勒死。

  季怀真要喘不上气了,只感觉什么热热的东西顺着脖子流到衣领里,他恍惚一瞬,突然小声道:“你想要真话?我现在就有一句,听好了,从头到尾,只有一件事未曾骗过你,我真叫阿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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