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不知声来处_误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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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时不知声来处

  晨时阳光洒落长空之下,天边云彩带上一点金边缓缓飘动,树间夏蝉滋滋不停,村里好不容易放个暑假的孩子睡眼朦胧醒来,揉着眼睛,脸上有些不开心。

  湖面微波荡漾,太阳的影像被微波分成数十个碎片,看一眼只觉得晃眼,一大早就在湖边坐着的人被晃得心烦,又恰巧没戴墨镜,好不容易看清鱼漂被拉下水后急忙抬杆,拉到重物的感觉一秒就消失,出水浮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鱼脱钩了。

  晨风吹进村庄,一间房屋檐下晨光照射,土墙上岁月斑驳的痕迹清晰可见,老旧报纸留下的残片断文还能看清一两个黑字,其它的都已淡化发白。

  椽子上不知是何年代的废弃电线摇摆不定,绿色藓类已经在表面长出,微风带着飘落的大片灰尘飘到一张蛛网上,暗处盘踞的猎手退后几步让自己隐藏黑暗之下,肢体依旧接触丝线感知情况。

  平日看不清的飞尘在暖阳下与周围阴影格格不入,无数尘埃漂浮,一只檐下飞虫不知被何物惊起,慌不择路一头撞入蛛网,飞虫挣扎,蛛网上的动静已经被暗处猎手感知,一道黑影飞速爬出,毒牙穿透飞虫,毒液扩散。

  蜘蛛将飞虫用丝线缠成一个小茧挂在蛛网上,等着飞虫内部液化,时间飞快流逝,阳光已经将墙壁整个照亮,发白的旧报纸反射了一点光亮,细看下能够发现上面有一块很小很小的镜子碎片。

  土墙房的窗台被阳光照亮,靠窗口处,桌前有人持笔书写着什么,阳光在他脸上映出光芒,温和柔煦,他坐姿随意,眯着眼,尽量看清纸面,左手按着纸张,另外垫有一本书籍,避免桌面凹凸不平,简历纸上一个个小字被写出,姓名栏上写着李江临三字。

  屋内有些湿气,昨天下过雨,又恰巧房顶有一匹瓦裂开,所以有雨水漏下,二楼竹制隔层还有大片湿斑,屋内设施很简陋,衣柜,大柜子,木箱,桌子这些一看就知道年岁不小。

  大箱子四边黑漆,箱子正面落日发着红光,海面跟天空都被染红,一排飞鸟在落日下飞行着,海面上的太阳与飞鸟倒影被拉长,看着有些扭曲。

  岁月在图画上留下痕迹,证明自己曾经来过,磕碰掉漆的地方反而有些说不出的契合,老旧的风扇还未开启,风扇低垂的脑袋再也无法像曾经一样端正,叶片上的一层灰说明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用过了。

  纸笔的摩擦声微小,嬉闹声在村内回响,几个放了暑假回到老家的小孩在空地上玩耍,玩着抓人游戏,那个稍大些的孩子每次出手都能精准击中目标,在这片战场上如杀神一般,气势非凡,勇猛无匹,一个鼻涕娃甩了一把鼻涕,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跑快点。

  村人在各自灶屋忙碌着,菜刀与菜板的碰撞发出声音,柴火在灶里噼里啪啦,老人舀起一些锅里煮着的大米,用手捻起掐了一下,发现差不多后将它们舀到垫着水盆的竹滤子上,接下来就是甑子的工作了。

  村后碧绿一片,竹林浓密,几根因大风断掉的竹子倒在房顶上,绿意未减,生命犹存,因为那些房屋都没人住,就没人去管它们,这些年村子人越来越少,一些道路上已经是杂草丛生,根本进不去了。

  几片竹叶被清风裹挟飘到了空地跟屋顶上,竹林发出的沙沙声悦耳动听,几只小猫慵懒的躺在房顶上瞌睡,不时惬意伸张一下小爪子,发出一阵咕噜声。

  李江临用笔轻轻敲着头,思考着下文,大拇指上的伤疤若隐若现,清秀样貌给人一种温暖感觉,第一眼望去如春日煦阳,看多了就是一种说不出的舒心。

  大学毕业已经一个月,李江临还能忆起当晚众人离开酒店快要各奔东西时的场景,平日里看起来最没心没肺的人也许是真情流露,也许是因为酒的作用,总之在那天晚上哭的很凶。

  当时最有经验的老大哥一句一句嘱咐大家顾好自己,出了社会学机灵点,那里不是学校,没有多少人会管你,出了事也没人会替你顶着。

  李江临的大学生活可以说很平静安心,没有波澜,每天除了该做的就是跟几个哥们一起开黑或者篮球场上过招,李江临虽然没他们高,却经常能够得胜。

  令他印象最深的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被人带上了帽子,最开始他打电话时自己还在球场上,没注意到铃声响起,等到他拿起电话时看见十几个未接电话连忙打过去,接通时电话那头的哭诉直击他胸口,只能做着无用安慰。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带着一切情感,让李江临不知所措,只能用言语劝着,那时一切语言都显得无比无用与渺小,因爱而恨的那种感情是李江临无法理解之事,他根本就无法抓住要点。

  听到电话那头冲动的言语李江临慌了,对面挂断电话时他用手机一遍遍发着信息,对面未理睬,他一遍遍打着电话也未有人接,他怕了,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他发出怒吼将手里物品重重甩出,周围的目光大多带着异样。

  等到不知道发了多少信息,对面终于打来电话,那张泪水布满的脸庞李江临至今记忆犹新,那种疲惫与无力感,那种话语间的思乡情,那种装作无所谓的轻笑全都刻印在了李江临心里。

  那时的黑暗已经布满天空,他听着诉说,周围如此冰冷空旷,就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电话那头的语言显得如此薄弱,那一句想奶奶了带着所有心酸,一颗心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

  李江临摩挲着简历纸,仔细看着上面的阐述,细细斟酌下一段文字,等到他写完时已经十点。

  光照已经有些热,他将简历纸夹到书里,主要还是没有合适的东西存放,收拾好桌上物件,拉开窗帘的瞬间,烈阳照射的他眯起双眼,面庞感到灼热,飞灰在阳光照射下变得容易发现。

  “啊~嘁!”

  可能是受到灰尘刺激,李江临狠狠打了个喷嚏,瞬感浑身舒畅,因为位置原因,阳光没有在屋内留下很长的痕迹,只是在桌上投下窗格阴影。

  村内很宁静安详,很浓郁的乡土气息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舒适感,湖周像这样的村子有十几个其中一个傍水而建,风景也算不错,房屋大多都面朝湖边,有一两座水泥房,其他的都是那种青砖或土墙房,青砖房是以前地主家的房屋,后来地主倒了就被其他人占据了去,地坝完完全全建在湖边,由青石板铺成,靠近湖边有竹林,夏天比较凉爽,正因为如此,有许多钓鱼佬喜欢去那里抛竿。

  小孩已经被大人喊回家,地坝跟路上没了吵闹声就比较安静,李江临很喜欢在这样的环境散步,只不过得等到日落前后,现在太阳比较毒。

  村里的大黄狗为了避开阳光躲到了阴影中,这些年村里也没什么人养狗了,总共也就三四条,冬天还得防贼惦记,在李江临眼里,村中的晚上若是没有一两声大黄狗的吼叫那是不完整的。

  高悬之阳在白云遮挡下若隐若现,村内瞬间凉快了一会,李江临到草堆(这里的草堆是脱谷了的稻草堆成的那种,我们这儿一般是两到三米高半径我没注意,方言打不出来)上拔了几根稻草,叼了一根,那种说不出的香味在嘴里散开。

  在泥路上,拂面微风为骄阳下的李江临带来一点凉爽,晃动的叶片让李江临脸上一阵微痒,抽出几根稻草最柔韧的稻草芯,他把几根草芯编在一起做着草绳。

  湖边几个不畏毒辣阳光的人还在钓鱼,其中一个更是狠人,因为钓位鱼获比较不错就没有挪位,一直在阳光下晒着,此时已经汗流浃背,蝉声跟热阳并没有干扰到他,依旧心静如水看着湖面浮漂,不愿错过每一个细节。

  李江临不觉间走到几颗桃树下,树上剩下的几颗果树都已熟透,散发诱人色泽与香气,每年桃花开时花瓣都会落于水面引得鱼儿聚集吞食,那时候这里就是天然窝点,还附带花景,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的钓点。

  一只脚踏在青石上的老人看见李江临后笑着打了声招呼,专注手中动作的李江临慌忙回应后走到那边站着看钓。

  刚把饵上好的老人问道:“二娃,没有记错哩话今年大学毕业咯?工作想好没得?”

  李江临回道:“想好嘞还没有去找,想等到热天过了来再去,这个天我也不想去得。”

  “哈哈,也是哈,自己出去眼睛放亮点嘛,同事,领导面前表现好点,到时候也不用怕什么背后说坏话嘛。”老人说着将鱼钩抛出,浮漂发出落水声。

  “嗯,晓得了,对了三爷,张弟今年没有回老家呀?”

  老人没好气道:“他娃儿在外头耍得安逸,电话都不打一个,还回来,他就没有想到过。”

  李江临微微一笑,老人瞥了一眼不再说话,扶了一下草帽专注盯着湖面,已经雪白的鬓角透出苍老感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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