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何谓恐惧_重生如意
妙笔小说网 > 重生如意 > 161何谓恐惧
字体:      护眼 关灯

161何谓恐惧

  161何谓恐惧

  冯氏的身体轻颤,只觉得有如寒冬腊月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却还是咬紧了牙关。

  “世子妃您在说些什么?没凭没据的,怎么可以胡乱构陷?婢妾可从来没给什么顾嫂子石蜜。再说了,这花这么稀罕,婢妾能从哪里得来这些花?”

  “你当然弄不到,不过她能。”蕙如纤纤食指一伸,正指向喜鹊。“把嘴里的东西拿了,听她怎么说。”

  范妈妈上前,将堵在喜鹊嘴里的布巾拔了出来。

  喜鹊立刻大声喊冤枉:“侧妃,侧妃,您救救奴婢啊,这些婆子疯了一样,什么话也不说就将奴婢给捆了来,奴婢冤枉,奴婢什么也没做过啊!”

  喜鹊在郑侧妃身边服侍了多年,她一向觉得喜鹊这丫头忠诚可靠,人也机灵,听她这么一说,便不由自主地去看蕙如。

  “没做?那你告诉我,这花怎么会到了侧妃的枕下?今天王爷和侧妃在前院检视花草之时你还在一旁伺候的吧,之后去了哪里?今天不是你当值?”蕙如声音柔软清亮,明明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却会让人听着心里发紧。

  “喜鹊,一个月前你在东前门大街上买了一座二进的院子,是记在你哥哥名下的。我已经找人查过了,拿了钱去办户纸的是你自己。你倒跟我说说,你一个丫鬟,每月月例不过三两银子,何来这四百五十两银子买得起那样好的一处宅院?可别说这是你哥哥买的。你哥哥三年前便去了西北军中,那一点军饷别说买得起宅子,就算有这么多银子,也很难找到人带回来吧。”

  喜鹊脸色发白,闭口不答。

  “这几天你何时出府,见了什么人,都记在这里,”蕙如一扬手,一张纸轻飘飘落在喜鹊面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几天,正是她出去拿紫鸢青萝花汁的时候。这种事,她不放心交给别人做,都是亲自动手,每回都小心地看着有没有人跟在身后……没想到还是被世子妃的人盯上了。

  “你在前院见到王爷晕过去,知道双花之毒的事发,于是悄悄溜回正院,摘了几朵花藏在郑侧妃的枕下,又来与冯姨娘商量,要将这事嫁祸给侧妃,议定之后,你便回去。”蕙如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冯氏,满眼的厌恶,“你大概是想要怎么样将这祸水东引不会令人疑心,又能一击致命,直接将侧妃除去。”

  蕙如顿了一顿,才慢慢地说:“于是将主意打在了清河的身上吧。你是不是想着,如果清河死了,侧妃就绝无出头之日?清河是给我做了不少糕饼不假,可都是你给的料,你教的做法。将来事情泄露,她也一定会产生疑心,于是你就想着索性将这隐患也除去了,是不是?”

  冯氏哭了起来:“世子妃您莫这样血口喷人!清河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

  “够了!”蕙如一声厉喝,“你闭嘴吧,听你说话我都觉得恶心。范妈妈,将人带上来!”

  一个粗使的小丫头被带上来,给坐着的宣王、侧妃和世子妃都磕了一遍头。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小丫头年纪约十二三岁,口齿十分伶俐。

  “是,奴婢瞧见喜鹊姑娘鬼鬼祟祟来找了冯姨娘之后,冯姨娘将小姐叫到湖边说话。奴婢那时候就躲在假山后头,看得真真切切,是姨娘在小姐背后推了一把,将她推落湖中的。”

  这小丫头冯姨娘是认识的,正是负责院中洒扫的粗使丫头叫四喜。她是王府的家生子,年纪又小,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木头木脑的,怎么今天像是换了个瓤子似的,一张嘴噼哩啪啦就这么利索起来了?

  冯氏死死盯着她,就听四喜接着说:“姨娘当时叫着要救人,可是那里离着远,四周也没什么人在。奴婢不会水,只能先跑开叫了院子里的叔叔们去救,然后直接去了燕然居跟世子妃禀报了。”

  秋桐在侧妃的院子里安排了人,又怎么会不在冯氏的院子里放个眼线?

  听了四喜的禀报,秋桐立刻就明白,冯氏这是要有动作,当即便去向世子妃禀明。

  蕙如只是这样想一想,便知道她想做什么。

  她早就安排好了,冯氏这样一动,正好被她拿了个正着。

  “小贱皮子,定是前些日子偷懒被我打了所以怀恨在心,这样漫天的胡扯,小心阎王来收了你!”

  四喜愤然回头:“呸,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狠心的亲娘,居然会对亲生的小姐下毒手。”说完对宣王等众人发誓道,“奴婢所言句句是属,如果有半句谎话,让我死后下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了,便回头看着冯姨娘,虽然没说话,脸上却是明晃晃写着:“姨娘,你也这样发个毒誓啊!”

  冯姨娘哪里会理她,只是冷笑着看着地面。

  “世子妃认定了是我,不惜买通个小丫头泼我脏水,人微命贱,您要非治婢妾死罪,我也没什么可说。只希望世子妃将来莫要后悔。”

  “后悔?”蕙如眉峰一挑,冷笑了一声道,“你为什么不想想,二少爷和三小姐知道自己的生母居然是这么心狠手辣之人,心里该是如何想法?清河的命你可以不要,成义的前程你也不放在心上了?还是说,你生的儿子女儿都只是件工具,你对他们半分感情也没有?”

  别的还好,蕙如一提到李晖,就见冯氏明显的身体变得僵硬,面目也有几分狰狞。

  “世子妃,您这样给婢妾安罪名,就是怕二少爷将来出息,会挡了世子的道不成?你是怕将来爵位会落到二少爷手上,所以想了法子要将我们母子除去?你好狠的心肠!”

  蕙如听她这样颠倒,忍不住哈哈大笑。

  “冯氏,你也太看得起二少爷了。李晖是很出息,也有担当,但他是庶子,再怎么也不可能承袭宣王爵位。”

  “谁说不能?”冯氏挣扎着直起身子,“若是没有大少爷在,便要由二少爷承爵来当这个世子!”

  蕙如冷笑道:“嫡庶有别。姨娘难道不知,若是家无嫡子,爵位便会由朝廷收回,断无庶子承继之理的吗?”

  “不!”冯氏叫了起来,“不可能!朝廷不可能收回宣王爵位。李晟一死,这爵位就只能落在李晖身上!”

  李晟一死……

  她为何会如此笃定地认为李晟会死?

  怪不得她会这样急切地要取她性命!

  因为她怕,怕李晟死了,她却生个嫡孙出来!

  蕙如面色发白,双手死死绞在一起。

  “所以世子妃想将二少爷除去!”冯姨娘见她面色微变,觉得自己找到了极好的理由,当时便号着又向宣王爬去,“王爷,王爷,您听到了吧,世子妃是怕二少爷威胁了世子的地位,所以故意设局要害我的名声,要害二少爷的名声啊!您要为婢妾作主,为二少爷作主啊!”

  宣王这些年只是醉心修道,并没有将一颗玲珑心肝也醉糊涂了。

  听着蕙如说的这些话,再听听冯氏的声音,他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看着冯氏那张糊满了眼泪,染满了仇恨的脸,他只觉得十分的刺目,万分的丑恶。

  宣王双目赤红地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冯氏的面前,半蹲□,盯着这张他以前十分不愿意瞧见的脸,问道:“为什么?”

  宣王没来没有这样瞧过她,从来没有。

  就算以前她下了药,用了秘香得以跟他在一起时,宣王那双修长漂亮的眼睛也都是恍恍惚惚地看着远处,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聚在她的脸上。

  冯氏怔怔地看着他,就好像时间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远远地看见宣王李云启,就像整个魂儿都飘上了云端,那样俊逸,那样明媚,犹如春日里的暖阳,犹如碧湖上轻掠的微风。李云启就是那九天上的神仙,她想摸一下,想亲一口,想将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瞧见。

  她这一辈子,都喜欢着这个男人,喜欢到发了狂,入了魔。

  连她自己都知道,下一辈子,说不定会堕入畜生道,为了这辈子所犯下的罪孽。

  可是她不想回头。

  没有时,想拥有。

  得过一回,便想着一生。

  宣王看着她,仿佛看着世上最丑恶之物,那种刻骨的仇恨和鄙夷清晰地摆在他的脸上,连一丝遮掩也不屑给她。

  冯氏坚硬的心防像被什么东西钻了一个孔,孔周生出无数细小的缝隙,延展着变成无数的碎片。

  “为了成义?”宣王眯着眼睛,看着眼前木然的冯氏。“谁告诉你只要没了成器,我的爵位就可以被成义承继?”他冷笑了一声,“大齐律,家无嫡子,归爵。姜盈已经没了,我也不可能再立宣王妃,你是想着将成义记在姜盈的名下?”

  冯氏的瞳仁收缩,她在宣王的眼中也窥见了一丝疯狂。

  “等成器回来,我就上折子将爵位传给他。以后他就是宣王,你再也别想打他的主意。若是……”说到这里,他突然伸手想揪着冯氏的衣领,但到底还是不愿意碰她而收回了手,“若是他不在了,这爵位就归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若沈氏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我就会将爵位归还朝廷,世间再无宣王。”

  听他这么说,冯氏尖叫起来,扑上去揪住宣王的衣角:“您不能这样做!不能!成义也是您的儿子,他是您的骨肉,您不能这样对他!李晟死了,他死了,只有成义可以继承您的爵位。他是那样优秀,那样忠勇,他一点不比李晟差啊!”

  “世子妃!”听到众人的惊呼声,蕙如已经晕了过去。

  “太医!太医!去叫太医来!”宣王怒吼一声,一脚再次将冯氏踹开。这脚正踹在她心窝上,用力又猛,冯氏缩在地上,吐出一大口污血。

  “不管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宣王向后退了一步,“冯氏,如果成器真有什么,我发誓,必将你千刀万剐。李晖,我会将他除去宗籍,让他变为庶民。你永远永远也看不到他有出息的那一天!”

  冯氏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喜鹊跪在一边,见事态变成如此地步,已骇得浑身发抖。

  众人将蕙如抬到内院屋里,守在院外的两个大夫还在,被叫了一起进去救治。

  外院里只剩下晕倒在地上的冯姨娘,枯坐着的郑侧妃,跪在地上的喜鹊,看守着喜鹊的两个婆子和一步步向喜鹊走过去的宣王。

  宣王阴沉着脸,对那两个婆子说:“你们出去,不叫你们不许进来。”

  两个婆子虽是燕然居的人,但命令她们的是宣王,怎么敢不听话。且喜鹊牢牢捆着,也不怕她有什么动作。

  一个婆子便提醒道:“王爷,这喜鹊手上会功夫,拿她的时候就费了不少事儿。王爷若是要问话,千万别给她松绑。”

  宣王点了点头,两个婆子躬身退下。

  宣王蹲□,上下打量着脸色惨白的喜鹊,从她头上拔下一只银制喜上梅梢发簪,食指指腹在发簪尖利的尾部摸了一下,点了点头。

  “王、王爷饶命……”喜鹊浑身抖如筛糠。她以为她意志很坚定,她以为她可以不畏死。但当死亡真正要来临之前,她还是怕得要命。宣王发起疯来是什么样子,她曾听很多人私下里跟她说过。

  真正见到,才知道那些说法有多苍白,多温和。

  宣王容貌俊美,天下无双,她也曾有过一丝绮念。

  只是她不像冯氏,有了想法便去行动。她深深知道自己和他的差别,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下的泥。

  宣王可以远赏,绝不能近亵。

  冯氏心大,所以她有胆子去玩弄,可她没有。她只想着完成自己的使命,得一大笔银钱,将来可以找个有出息的男人幸福过半辈子。

  现在,全没了。

  宣王那双眼睛,没有一丝的感情,就像北方的寒冰,就像翱于九天觅食的雄鹰,满是残忍和血腥。

  在他拿着那根簪子轻轻划过她还细嫩着的脸庞时,喜鹊终于承受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我招,我招,我什么都说,王爷,求您了,饶了奴婢吧。”

  宣王不可能饶了她的命,喜鹊在侧妃身边这么久,她清楚地知道宣王的脾气。

  她想的,只是求宣王可以给她一个痛快,别在死前让她经历太多的痛苦和恐惧。

  反正说不说都是要死,她一个必死之人何必为了不相干的贵人们多受那一份苦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mbxsw.cc。妙笔小说网手机版:https://m.mbxsw.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